十八 颓势已现

“战场之上,休要分神,高郅你伤势未愈,便随于我伴,由我照拂一二...杀!”

当高郅发力伸手,凭借本能用长枪将他前方的一名乌桓骑兵戳落下马,耳畔又一次传来熟悉的温和声。

侧头顾盼,但见后方,赵云一身白色甲胄,手持亮银枪,腰胯白色健马,护卫在高郅身旁,替他挡下攻来的枪矛、箭矢。

又是赵云救了我吗?

此时的高郅,心中一暖,不由暗道幸运。

虽然已没有当时直面杀机的灵魂出窍的感觉,但是,身上的冷汗还是顺着竖起的汗毛毛孔渗了出来。

说句惭愧的话,这已经不知道是高郅他第几次出汗了,手心里的汗,又一次把枪身都涂上了一层,冰凉滑腻。

“我自慎得。”高郅点了点头,心中高度警惕起来。

毕竟,刚刚可是差一点,他就死了!

“嗯......破!”赵云瞥了一眼,见高郅跟了上来,点了点头,一声怒喝,向前杀去。

浑身蓝色气焰似水流溢,密布全身,手中长枪如龙蛇翻滚,横扫而出,带着呼啸风声,蕴含万钧雷霆。

一人一骑...咳,两人两骑,径直杀出,如水入大海一般,融入大潮。

“死啊啊啊!”

“杀!!!”

数以万计的大战场中,两个人的身影,自然不会太过显眼,很快,便消去踪迹。

只是偶尔会于大浪中,溅起点点涟漪。

一黑一白,乌桓骑兵与白马义从构造了整个战场的大背景。

二者皆为世仇,只厮杀了一阵子,便杀红了眼,双方士卒互不相让,在这并不算太过宽阔的地方,僵持了起来。

一时之间人喊马嘶。

战马的悲鸣,士卒的呐喊,伤者的哀嚎,隆隆的战鼓,悠扬的号角,激烈的金铁交鸣声...

各种声音掺杂在一起,混织成了一副血肉横飞的画面。

众所周知,游牧民族的强大,其实更多的乃是在体现在战马的强壮、骑术的熟稔身上。

而大汉的战马,主要产地为幽州、并州、益州以及进口西域,马源的不同,造成了战力上的不同。

幽州马又称乌桓马。

这种马属于中体型马种,产地在幽州、并州一带,公孙瓒的“白马义从”就是采用的这种马。

西域马,又名匈奴马。

该马属于大型马,原产地在西域的大宛、夏月一带,也就是今天阿拉伯马的祖先。

汉武帝后,由西域引进该马种,普遍产地在凉州一带,所谓“西凉铁骑”,用的就是这种马。

而益州马,也就是所谓的南马。

这种马生活在汉朝疆域的南方,在荆州、益州巴郡等地都有分布。

只是这种马的身材矮小,不适合作为战马使用,但吃苦耐劳,很适合作为后勤的驮马使用。

在益州的一支的后裔,就是今天有名的“滇马”,也就是俗知的矮脚马。

之所以南方骑战永远比不上北方骑战,战术是一方面,战马的差距,同样非常关键。

当矮脚马遇到高头大马,结果自是不言而喻。

南船北马,大势所趋。

不过,对于公孙瓒麾下白马义从来说,倒并不会遇到上述情况。

因为在战马质量上他们能娉美,武器上不逊色,战斗意识是也是旗鼓相当!

是以当他们相遇的时候,二者之间拼的便是气势、胆量、血性和不怕死!

对于陷入重重包围中的军队来说,血性,自是不缺。

在公孙瓒身先士卒的情况下,这批白马义从于侧翼抵住了两千乌桓骑兵的冲锋,而且越战越勇,在已有数百伤亡的情况下,赫然打得乌桓骑兵节节败退。

同样的,于白色洪流中,分出了一只不过五百的分军,于后方构造了一道防线,用于抵御后方包拢而来的乌桓士卒。

防线不长,也就是两百丈不到,但是,就是这道仅仅两百丈的防线,至军乌桓步卒冲锋以来,却是不曾后退一步!

难以想象,在大战之中,竟会集现这种现象:数千步卒竟试图绕开这道防线,转而攻向内腹的公孙瓒前军。

能想象么?那里,仅仅不过只有五百白马义从啊!

还是非处于冲锋状态下的骑兵!

就算进攻的士卒,非是乌桓精锐,依旧不可思议。

公孙瓒仍在不停地挥枪,每杀一人便大喝一声...至此,他的声音,已经开始有些沙哑,但是比起自己,他更担忧麾下将士。

此时此刻,双方已然陷入肉搏血战。

到了这时,无论什么阴谋诡计,都已无用,唯有一刀一枪拼杀,相比于屡战,自古以来,将领更不想遇到的便是恶战、死战!

拼至一兵一卒,至死方休,待得此战之后,恐怕此地当真要血流成河,尸堆如山。

世间战事之最恶,莫过于此。

只是,随着时间的推移,白色浪流,开始在黑色“潮水”的冲刷下,渐渐缩水。

防线,似乎越来短了些,……是错觉么?还是说……

白马义从正在大量减员?!

确实,要用两千余人抵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近万马步的冲击,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事。

白马义从做到了。

但是同时,也付出了极为惨痛的代价。

这些相当于普通士卒可以以一敌十的白马义从,在大量减员,其中,大多是被敌军箭矢射中要害而死的!

乌桓骑兵,实力到底不弱,兼之人数占优,初时白马义从可以拼一时血气不落下风。

但随着时间长了,骑士们体力不支后,伤亡数目便直线上升。

眼看白马义从们用血肉之躯铸就的“长城防线”,范围愈来愈小,一匹匹白马倒地不起。

似乎,在乌桓士兵连续交替围攻下,公孙瓒等人,已然摇摇欲坠!

“哈哈哈,公孙老贼已然疲惫,诸将士,与我绞杀!”

看到公孙瓒浑身稍微黯淡下敛的白气,以及白马义从那摇摇欲坠的防线,坼将军大喜过望,扬鞭发令。

“可恶....!”公孙瓒紧咬牙关,气的发痒的同时,心中亦是陡然升起一丝无力感。

环顾四周,白色的身影已然越来越少,黑色的浪潮,正在蔓延逼近。

唉,苍天不公!

想我公孙瓒,一身杀胡,到头来,今日却是要沦落自此!

一世英名...

于今日,却竟是要毁于一旦吗?

可悲...可叹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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